康奈尔大学珍藏1880年的鼓浪屿如此天真淳朴你一定没见过
鼓浪屿的少女时代
原照片编号30:鼓浪屿医院与对岸的厦门。
文/萧春雷 供图/黄绍坚
前几个月,绍坚兄传给我一套美国康奈尔大学收藏的厦门老照片,是一家名叫“瑞生和宜芳照相写真馆”拍摄的,时间大约是1880年前后,全套共74张。近年来厦门人对自己的历史发生兴趣,不少人满世界查找、购买老照片。这套图片,论年代之早,精度之高,数量之多,都让我大吃一惊。黄绍坚称,康奈尔大学图书馆没有秘藏,而是作为公共资源向全社会开放,允许下载。
没有关于“瑞生和宜芳照相写真馆”的其他资料。我猜,大约是当时位于今天鼓浪屿龙头路的一家普通照相馆,为了招徕生意,挑选了一些照片制作风光摄影集,当成广告。其中主要是厦鼓二岛景色,还有部分是同安和漳州的的风景,例如塔、庙和桥。据我看,拍摄水平很一般;但是颇为用心,对焦清晰,放大多倍而不模糊。想一想,这可是130多年前的图像,那时候,照相术才发明40年,厦门有幸,就被人精心记录下来她的容颜。
原照片编号29:鼓浪屿岛上,从“瑞生照相写真馆”到“和记洋行”的房子与码头。
历经一个多世纪的沧桑,照片里的景象多数面目全非,难以辨识,有的完全消失,例如有段时间厦门媒体关注的打字石。要最大限度地发掘这套珍贵照片的价值,需要结合现场调查、历史文献和住民记忆认真解读,这项工作更为艰巨。
1880年的厦鼓二岛,与今日大不相同。我的最大感受是,那时候童山濯濯,没有几株树,清晰地呈现出海岸地貌;其次是山岗上累累墓冢,触目惊心。今日的厦门绿树成荫、环境优美,要感谢百年来几代人的建设。
1880年的鼓浪屿,岛上一片田园风光,到处是田地、菜园、乱坟岗,村落里都是闽南传统民居。洋人不多,只有零星几座西洋建筑,但以其体量、造型慑人耳目。虽然英国人早在1841年就在鼓浪屿驻军,因为病死了不少,他们不大喜欢这个小岛。鼓浪屿的真正繁荣,是1902年成为公共租界之后,大量华侨购地建房,工部局管理得卓有成效。
我觉得,这套照片最珍贵之处,是让我们看见了少女时代的鼓浪屿,那时候她天真淳朴,不解风情。谁知道20年后,她就要深陷红尘、艳名远扬呢。
1880年的鼓浪屿
文/供图 黄绍坚
美国康奈尔大学图书馆里,收藏着一本厦门老相册。相册被命名为《1880年的厦门及周边景观》(Views of Amoy and Surrounding Country),共收录74张黑白照片,包括54张厦门、鼓浪屿老照片(其中42张为鼓浪屿老照片)、20张漳州、石码(今龙海市)老照片,前面另有2页英文目录。这本相册,由当年位于鼓浪屿龙头路的“瑞生和宜芳照相写真馆”(Jiu-San & E-Fong photographers, portrait, and ship painters, &c.)制作。根据内页上简短的文字说明,这本相册收录的是原版照片,大约拍摄于1880年前后;1917年,由查理斯·沃森(Charles William Wason,1854-1918年),在美国的克里夫兰(Cleveland)搜集。
大约在2013年底或2014年初,我在网上检索资料时,见到这套老照片,便将它收录下来。这两天与厦门文史专家何丙仲先生聊天,他说,几年前,厦门市一位领导,早就通过同学关系,拿到康奈尔大学这套照片的电子版,并转交给他,可惜照片不齐。2015年5月12日,又有本地媒体报道:“网友‘陆浑戎’晒出了9张厦门老照片,称美国康奈尔大学图书馆百余张厦门老照片对外开放”,媒体说法似乎有误。
学术者,乃天下之公器。干脆,我把美国康奈尔大学收藏的这套厦门老照片公布出来,并加简短说明,供大家共享。
以下照片文字说明,是我写的,并曾当面向何丙仲先生请教,受益良多,谨此致谢!当然,内容如有错误,由我负责,尚望方家不吝赐教。
原照片编号03:鼓浪屿景色。
这张照片,应该拍摄于当年鼓浪屿升旗山顶。
清代乾隆《鹭江志》中记载:“鼓浪屿,在海中,长里许,上有小山,田园、村舍,无所不备……左有剑石、印石,在海面。又有鹿耳礁、燕尾礁。”
1842年,在英国海军医生约翰·威尔逊笔下,“鼓浪屿是一个贫瘠的不适合生产的地方,尽管它极其美丽……在(1841年8月)英军攻陷并有条件地占据鼓浪屿之前,岛上密布着房屋和精致的小别墅,据说居民有3000人……鼓浪屿人住的房子,既好看又有利于健康,不会拥挤不堪,也不会挡住新鲜空气和自然景观。这些房子的位置总是令人称心如意,通常坐落于浪漫的自然美景中。”
到1872年出版的乔治·休士《厦门及周边地区》一书中,这样介绍鼓浪屿:“鼓浪屿周长4英里左右,其上有两座不一样的山(现在一般认为有5座——笔者注),主要由花岗岩和风化的花岗岩构成。鼓浪屿所有最好的位置,都星罗棋布着漂亮的房子,商人、传教士和有钱的官员的私人住宅,合起来可能(价值)有15万元。岛上有四个中国人的小村庄(现在一般认为3个——笔者注),人口增加到约有4000-6000人。”
至照片拍摄时,据1878年前后统计,鼓浪屿岛上共有4间寺庙、4间鸦片馆,中国居民分为10甲,共有629户、2835人,居住在岛上的外国人为193人,其中英国人最多,为133人。
原照片编号06:从龙头码头到升旗山。
对照图:从鼓浪屿复兴路到升旗山——沈景武拍摄
这张照片,拍摄于当年鼓浪屿龙头码头,朝向升旗山方向。何丙仲先生说,升旗山上那座白色房子,就是当年德记老板史蒂芬的房子。
资料显示,德记洋行(Tait & Co.; Tait & Co., Ltd.),为厦门英商贸易行,1845年由德滴(James Tait)个人开办,经营综合贸易,兼航运及保险代理。德滴后任西班牙、法国、葡萄牙及荷兰驻厦门领事。1872年左右,德滴去世后,由原职员华质美(J. C. Wardlaw)及巴地臣(John Paterson)等合伙接办,在台湾淡水、打狗、日本横滨、神户、大陆天津、北京等地,陆续设立分号。其大陆分号,于1920年代后渐渐默默无闻,而台湾分号却直到1940年代还很兴盛。
原照片编号08:墓地。
对照图:鼓浪屿音乐厅——沈景武拍摄
这张照片,拍摄于今天鼓浪屿晃岩路与龙头路交汇处附近的鼓浪屿音乐厅门前。老鼓浪屿人都知道,那里原来叫“番仔墓”,埋葬了一批死在中国的洋人传教士及其家属遗体。西方人称那里为“传教士公墓”。据1878年出版的《鼓浪屿简史》介绍:“传教士公墓,隐蔽在黄氏宗祠后面的一个静静的角落,宗祠前面的路边立着一座年代为1610年的墓碑。一位高尚卓越的人——著名的《厦门方言中英文字典》的编篡者杜嘉德牧师(Rev. Carstairs Douglas)的遗体也埋葬在那儿。”
照片中的小房子,据何丙仲先生确认,是早年洋人用来追思礼拜的小礼拜堂,后来才渐渐变成存放棺材的场所。
“番仔墓”在“文革”时被彻底捣毁。听老辈人说,所有遗骨被扔到海边,不知所终。1984年,在原地建起今天著名的“鼓浪屿音乐厅”。
原照片编号05:从“厦门峰”到“鼓浪洞天”下的寺庙。
局部对照图:今天的日光岩寺
这张照片,应该是站在当年鼓浪屿升旗山上所拍,照片的英文说明为:“从‘厦门峰’到‘鼓浪洞天’下的寺庙”。“厦门峰”,是当年英国人对鼓浪屿日光岩的称呼。
“鼓浪洞天”下的寺庙,即今天“日光岩寺”。清代乾隆《鹭江志》记载,当年鼓浪屿上,有“石壁立千尺,镌‘鼓浪洞天’四字”,其下仅有“石屋半间、矮屋数椽而已”,为和尚瑞球创办。而据《厦门市志》介绍,日光岩寺初名“莲花庵”,始建年代不详,明代万历年间重修,1926年由和尚清智翻修拓建。
“鼓浪洞天”摩崖石刻,是厦门最著名的石刻之一,镌刻于1573年(明代万历元年),由时任泉州府同知丁一中题刻,是日光岩年代最早的石刻。今天,在“鼓浪洞天”旁边,还有“鹭江第一”四字,并有落款及印鉴,那是原籍福州长乐的林鍼,于清代道光年间所补刻,与“鼓浪洞天”年代相差近300年。
对了,林鍼这人不简单,他著有《西海纪游草》一书,是在林则徐之前“睁眼看世界”的一部著作。
原照片编号10:板球场。
对照图:今天的鼓浪屿人民体育场和它旁边的“中山图书馆”——沈景武拍摄
这张照片,拍摄于今天鼓浪屿福建路往晃岩路方向,即今天鼓浪屿人民体育场附近。
照片的英文名字,是“Cricket Ground”,板球场。在1878年出版的《鼓浪屿简史》中,将其称为“Recreation Ground”,游乐场。据该书记载:“冬天的几个月,可以在(游乐)场上看到一些好看的板球比赛。”
何丙仲先生介绍,板球场旁边的那幢房子,后来成了“海关俱乐部”,再后来,就变成鼓浪屿上著名的“中山图书馆”,1928年5月5日正式对外开放。
原照片编号11:(日光岩下)霍奇森先生的房子,和共济会大厅(正道院)。
对照图:中华路1号老房子——沈景武拍摄
这是一张有故事的照片,我得专门说说它。
图中前右的白色洋房“共济会大厅”(Masonic Hall),老鼓浪屿人称“正道院”。在1878年出版的《鼓浪屿简史》中,对鼓浪屿上的共济会,有专门介绍:“早先在鼓浪屿设立共济会的尝试失败之后,有赖于住在岛上的弟兄们之力,于1878年创立并实现‘厦门共济会所’的计划,现在它已在正常运作了……厦门共济会于1878年9月21日晚上如期举行会议,并以古典礼仪宣告成立”。书中,详细开列了25位当年厦门共济会的外籍人员名单,称:“厦门共济会,很快就会成为远东最为兴盛的一个分会。”
这座“共济会大厅”(正道院),位于今天鼓浪屿中华路5号。1937年厦门沦陷前,荷兰驻厦门领事馆,曾与“安达银行”一起,迁到那里办公,时间达3年左右 。
图中前左的2层半白色洋房,标注为霍奇森先生的房子(Mr. Hodgson’s House)。何丙仲先生说,那幢老洋房,后来卖给林尔嘉先生的弟弟林鹤寿先生,老洋房至今犹在,就在今天的鼓浪屿中华路1号。
图中后面位于日光岩与鸡母山之间山上的那幢白色洋房,为当年德国驻厦门领事公馆。到了民国时期,那里成为许春草先生倡设的“厦门婢女救拔团”的所在地。据《厦门市志》记载:“婢女救拔团,民国19年(1930年)10月4日,建筑公会负责人许春草倡设‘中国婢女救拔团’,收容受害的婢女,并自任该团团长。该团团址设在鼓浪屿旗尾山原德国领事馆内(即今英雄山气象台)。被救拔出来的婢女集中于收容院里,称为‘院生’。经费主要靠建筑公会提供及组织婢女演戏的卖票收入。该团历时10年,共收容100多位婢女,直至民国30年才宣布解散。”
原照片编号01:鼓浪屿上的“国际俱乐部”(Amoy Club)。
对照图:福建路34号别墅,“海天堂构”中的一座——沈景武拍摄
对照图:后来迁建于鼓浪屿田尾路上的“国际俱乐部”(乐群楼)
参照其他照片(例如,原照片编号04-From Amoy Club to Mr. R. Pye's House)可以知道,照片中的鼓浪屿“国际俱乐部”(Amoy Club),并不是今天位于鼓浪屿田尾路上那座著名的白色建筑“国际俱乐部”,而应该是它的早年建筑,位于今天福建路一带。后来,这里被晋江富商黄秀烺购得,黄秀烺依原样重建,成为今天鼓浪屿福建路34号别墅,即“海天堂构”中的一座。
据1878年出版的《鼓浪屿简史》介绍,当年的鼓浪屿“国际俱乐部”,建成于1876年,建筑宽敞,里面包括一个中等图书馆、一间有着国外和当地最好报纸的阅览室、一间有2张球桌的台球室、一个保龄球场、一间备有饮料和牡蛎的酒吧间、以及一间每晚7点半用来聚餐的委员会的会议室。大厅里,公布着各沿海口岸轮船往来的最新电报消息,并悬挂着一张精确的晴雨表。
这座“国际俱乐部”,是一座有故事的房子。1898年,美国驻厦门副领事卡林顿(Carrington),从美国内战英雄罗伯特·李将军的墓地上,带来一段长春藤,种植在“国际俱乐部”土地上,并镶嵌一块铜牌,以为纪念。当年美国各大报纸,对此事多有报道。另据报道,当年,由于鼓浪屿上偶有老虎出现,“国际俱乐部”成员中,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:凡有发现老虎、并能打死老虎者,那人当月的俱乐部会费,即由其他成员分担;但是,如果发现者不能打死老虎,那么,他应该为俱乐部里其他所有人的酒钱买单,通常是一人一杯威士忌。
原照片编号09:从“水沟”到“鼓浪洞天”下的寺庙。
对照图:从中华路“四落大厝”遥望日光岩——沈景武拍摄
这张照片,大约拍摄于今天鼓浪屿中华路一带。照片中的老房子,就是今天位于中华路上人称“四落大厝”的黄氏老厝。这一带,至今还保留着一个“大沟墘”的小地名。
少女时代的鼓浪屿,那种迷人的气质,穿越百年透过屏幕仍然感受得到,快点赞吧↓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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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源:厦门晚报 编辑:林聿晶 值班主任:蔡萍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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